雨还在下,连绵不断的飘散下来,纪老爷和叶老爷两人在这样的天气下,说了许多的心里话。而午后歇息醒来的叶老太和刘翠香两人,此时正屏着呼吸,两人站去前院的过道处,听着前面叶老爷对纪老爷说:“我家囡囡在春天生病,她发高烧的那三天里,说了好多我们大家都听不懂的话。我还记得她迷迷糊糊的跟我说,‘爷,我错了,你也错了,那人是不能相信的人。我们的骨肉亲情,都抵不过那个男人的一句话啊。’
当时,我不知怎的想到我家大美,想她会不会为了那个男人,忘记父母兄弟的骨肉情。后来囡囡清醒后,她完全忘记那三天里说过的所有话,而我心里却总想着那话,总想着她迷糊中是不是见过叶家的祖宗,才捎来这样的话。”叶家婆媳两人的神色都有些苍白起来,两人无心听叶老爷继续说下去,而是相携轻步往来路退去。
两人退到尽头时,停下来同时喘了一大口气。叶老太尚且能稳住脸上的神色,而刘翠香到底年轻,那脸上流露出的神色,一眼让人瞧得分明。她有些惴惴不安的问:“母亲,是不是祖宗们瞧见什么,借生病中的囡囡告诉我们。我瞧过囡囡生病时的神情,我觉得她说的是实话,她跟我说‘二婶,你别困住哥哥们的脚,他们想去外面,你放他们出去吧。’
母亲,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不想孩子们长大后,一个个的远离我的身边,我想把他们留在我眼睛能看着的地方。”叶浅玉那三天说过的话,那些话对叶家人来说太过惊人,她那神情和语气,仿佛历尽劫难,刚刚解脱的人一般。而说话的人,醒后迷失了那份记忆。她的脸上时时挂着稚气的笑容,闪亮了叶家所有人的眼。而叶家人宁愿心中那些问号,永远无法得到解答,也要保住她灿烂的笑容。
叶老太的神色变了变,她沉声说:“老二家的,你胡说些什么。”叶老太甩手而去,独留刘翠香立在屋檐下面,好半会后,她低低的说:“母亲啊,囡囡那三日里对家里人说的话,听上去实在是太过惊耸。而我这些日子,细细的思忖着,却越想越觉得寒凉入骨。大姑子对家里人狠心,独独对那人钟情,不忍伤他一丝,为他愿意做尽所有。为了他,她能亲生女儿都能丢弃,而我们这些家人,只怕有一天也会被她利用踩在脚下。”
刘翠香的双手握紧起来,她的眼界不会再象从前那般的窄小,儿子们长大后,一个个愿意高飞,她纵然舍不得,也要忍痛成全他们,让他们能够自由的飞得高。刘翠香的话语,被雨声遮了过去。她神色自然往前院走去,笑着跟纪老爷和叶老爷问过安,笑着走到三个孩子的身边,伸手一一的抚摸三个孩子的头,最后手停在叶浅玉的头上,惹得小女孩子笑着仰头瞧着她。
叶浅玉笑眼亲昵的瞧着刘翠香,小手把她的手扯下来,小手紧紧牵住大人的手,她糯声:“二婶,你能分出沙上我和哥哥们三人的字吗?”她笑嘻嘻的瞧向两个小男孩子,叶怀南抬起的手指,赶紧又弯曲回去。三个孩子同样灿烂的笑容,瞧得刘翠香心结一散,她笑着仔细瞧着沙上的字,一一的指点出来。三个小人儿在一边摇头又点头,三人一时围着刘翠香笑了,叫了,一时又闪开去,三人聚在一起悄语后,再围拢到她的身边,拉着她弯腰下来说着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