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君哄她:“昨儿你姑母和两个表姐都乏了,一会儿就能见着。”
知言说:“我想找表姐玩。”
方太君点头:“不急,你韩家二表姐只比你大两个月,这回来了便长住下。”
知言喜笑颜开:“多出一个姐姐更好,老祖宗不许嫌我们闹着你。”又对方太君细细描叙昨天出门的情形,方太君这才露出笑意。
远处传来莺声燕语,秦家姐妹放学归来,掀帘进屋请过安后,知画看向知言:“九妹,身子可好。”
方太君代为解释:“原是她要偷懒。”
知雅却笑着说:“听说是祖父送九妹回房,九妹胆子真大,我可不敢和祖父说话。”
知画终于恢复常态,盯着妹妹开口:“这世间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我可是头回听说。”
知雅翻着白眼不作答,知言插话:“老祖宗说韩家二表姐要常住咱们家,八姐要多出一个妹妹来。”
知娴看着知仪笑道:“八妹可是高兴,不用再愁只管着九妹和十妹。”
知仪用力点头,逗笑了众姐妹。方太君坐在上首看着孙女们,心情也似畅快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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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里墙外两重天,秦梅带着两个女儿往母亲房里赶去,随风传来女孩的笑声,不禁回头看一眼韩世芳和韩世英,一个神思飘游恍如行尸走肉,另一个表情肃穆不苟言笑。
自己是做了什么孽,世芳好好的女儿家自从瞧见一个男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昨晚更是声称终身不嫁,如若再逼迫便要寻死路。枉费自己为她跟父母耍心机,更出言冲撞,也罢!由她去吧,不用再累及旁人。世英素日看不惯姐姐对母亲的态度,如今痛恨亲姐这般不争气,亲姐妹结仇似陌路。
韩梅轻轻闭眼再睁开,深吸一口气,进母亲正院,帘子被掀起,一屋子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仿若春1色满堂,涌出温暖春风扑向韩家母女三人,席卷她们进屋。
知言等见过大姑母及大表姐韩世芳,知言看见世芳大吃一惊。这位表姐暮气沉沉如八十老妇,昔日骄傲的白天鹅犹被施了魔法,抽走灵魂只剩躯壳,木然和众人打过招呼,坐在椅上做闭耳塞听不闻世事状,浑身笼罩着一种莫名的忧伤与自怜。
姐妹们相互交换眼色,知画和知娴上前拉着世英的手笑道:“早都盼着韩家表妹,今日可是来了。”又代为介绍众姐妹,世英似不喜热闹,身形略僵硬,挤出笑容问好。观她面色苍白,眉淡眼蕴愁,鼻子小巧,嘴唇紧抿,倒好似比知言要小。
知言拉知仪上前称表姐,世英轻点头。未出门时便知此回到外祖家要长住下,母亲道外祖家姐妹众多,盼着自己性情能变开朗,可她担扰母亲和大姐,一时放不下心中愁绪,听几位表姐妹说笑,低头轻声回应。
韩梅扫一圈屋内情形,强撑不落泪,打起精神为女儿结交善缘,拉着众侄女问话,待到知言和知恬,她心中惊艳:知言活脱脱三弟的相貌、知恬隐有倾国之色。秦梅牵着知言到方太君面前:“这个侄女像足三弟,母亲日日见着她好比三弟就在眼前。”
方太君指着知言:“就数她顽劣,闹得我心烦。白瞎了一副好相貌生成女儿家。”语带无奈拿眼睛瞪着知言,知言回瞪。
韩梅综上回归宁时见闻及父母喜好,再观室内情形便知这位侄女很得两位老人欢心,褪了腕上一对翡翠镯子给知言,众姐妹也都收到表礼,又近午各位太太、知棋、知书并几个养在母亲身边的嫡女都汇到一处,说说笑笑用过午饭。
世芳依是不动声色,仿世间诸事都与她无关,只见着大太太轻抬嘴皮目带探询身形微动,又似想起什么恢复原样。
众人心底都叹息,二太太心软偷着拿帕子拭泪,闻风知意韩世芳不与家中男孩结亲,她心底松一口气,可怜起这位昔日佳人。
大太太心里也是暗流涌动,幸好,大哥断绝关系在前,不若当真难做。女儿家可是要把住自己,不能轻易见个男子不辨忠奸便把心错付,知娴天真,要与她交待清楚才是。
四太太林氏直爽,脸上挂满惋惜,就差出声叹息。
五太太和六太太也是感慨万千,听方太君说起月底给五房庶子办抓周宴,五太太推却:“晨儿周岁,不敢大过惊动。”去岁三月底,香怜为五老爷产下一子,因方太君道精神不济以后各房庶子女都不必再养到她身边,故五太太亲自抚养,再加上知容,甚为忙碌。
只坐片刻,六太太张氏轻扶腰身子后倾,她怀着五月有余身孕,这胎怀像不好,方太君命她回房,众人也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