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厉深知,眼前的皇帝年少登基,却颇具心机。如今他这般淡定的神情,不由得让曹厉心生胆寒,因得摸不准其中情形,曹厉亦是不敢轻举妄动。一侧的副将李修见状,便低声请示道:“将军,此时殿中不过百人,我等闯将进去,定能将这逆贼擒获……”
“住口!”曹厉沉声喝止:“这小儿一向心思缜密,殿中虽是不过百人,可他这般气定神闲,未知没有布下天罗地网。如今一切都要谨慎行事,一招行错,便是万劫不复!”
李修闻听不敢多言,只悄然退至曹厉身后。此时,便听得殿内传来皇上沉稳的声音:“曹厉,朕敬你战功卓著,封你为泰安将军。却不料你今日竟率军杀入皇城,意欲谋反,实在叫朕心寒呐……”
曹厉冷哼一声,负手佯作了一礼道:“皇上是如何登上这龙椅,想必没有谁比皇上自个儿更清楚!这皇位本该属于三王爷,如今我等不过是扶正祛邪,顺承天命罢了!”
楚珩沐轻然撂下手中的奏折,这才微微抬起眼帘看向曹厉:“曹大将军如今还称朕一句‘皇上’,可见你也知道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实为谋逆!”
曹厉愤然甩开双手,沉笑一声:“臣等眼中,皇上只有一位!”
“你是说三弟吗?”楚珩沐淡淡一笑:“可三弟今日已起程前往漠城,想必尔等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
闻听此言,曹厉的神色亦是微微一变。他自然清楚王爷心中并无反意,一切皆是太后授意而为。虽然太后口口声声应承,三王爷定会率兵杀入皇城。可其中有几分把握,曹厉却是不知。只是既然已起兵造反,便断无回头的道理。生死之命,无论如何,也要取下如今端坐龙椅之上男子的首级才是。
就在此时,曹厉突然听到身后东南方向传来震天的厮杀之声,于是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前往漠城,想必也不尽然吧……”
曹厉话语落定不久,便见众人拥着一袭战袍的三王爷朝着紫宸殿厮杀而来。围守在紫宸殿前的兵将见状,纷纷让出一条道来,但见三王爷脸色沉郁,手持的长剑上血迹斑斑,就连身上的兵甲战袍上也四处飞溅着血迹。
一抹飞溅的鲜血从他的脸颊上横抹开来,往日玉树临风,闲散快意的男子,如今却是一副沉郁的杀戮之色。
在看到楚珩溪的一瞬,端坐龙椅上的男子,神色才显出一丝慌乱,他从椅中缓缓起身,带着几分痛惜沉声道:“你果然……还是反了……”
楚珩溪神色沉冷,将手中长剑迅速一甩,剑锋血迹飞散而出,他的唇角绽出一丝不曾见过的冷笑:“听皇兄的意思,是一早便知臣弟的意思了……”
听到三弟这般说,楚珩沐的心中隐隐作痛,他长叹一口气道:“朕倒宁愿不知……”
话音刚落,却见方才曹厉身边的副将李修厉喝一声,拨开众人,看向殿中的皇上道:“逆贼!你瞧瞧这是谁!”
楚珩沐定睛看去,便见有几个士兵持刀携着两人,一人正是身怀六甲的尉香盈,而另一个则是一脸病容的白屿筝。
尉香盈自是吓得浑身发抖,在见到皇上的一瞬,便用尽全身气力急声唤道:“皇上救救臣妾!救救臣妾!皇上!救救臣妾和孩子!”声嘶力竭间,尉香盈已显崩溃之势。
只是一侧的白屿筝却神情木然,她并未看向皇上,只是带了几分不可置信地神情看向身侧的王爷楚珩溪。
楚珩溪在看到白屿筝的一瞬,自是大吃了一惊,但只是强忍着神色,对她质疑和愤怒地眼神视而不见。
不料,在尉香盈的急声哭嚎中,白屿筝忽然开口,不为求救,却只是看向楚珩溪道:“未曾料到,王爷竟是此等的乱臣贼子!”
话音一落,一侧的李修甩手而至,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屿筝的脸颊。屿筝顿时觉得口中腥咸无比,鲜血顺着唇角缓缓流下。
“贱人!胆敢对着当今圣上出言不逊!”李修厉声喝道。
却不料这句话唤来的,竟是屿筝如疯癫一般的狂笑。这狂笑惊煞了众人,连一侧的尉香盈也被吓得噤了声,呆呆看向屿筝。
但见屿筝唇角血迹晕散,癫狂大笑之后,带着几分同情地看向楚珩溪:“当今圣上?还是提线木偶?王爷的心里只怕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