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保又是愤怒,又是恐惧,“你这个疯婆子。”
“都给我闭嘴。”国公爷怒吼,“老三,你回去好好反省,这件事情还没完。最近你都不要出门,小心王家人敲闷棍。老三媳妇,罗保再有不是他也是你的丈夫,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丈夫吗?你简直就是无药可救。”
罗王氏哈哈大笑起来,“老爷子,老爷他睡了我家兄弟,老爷子不思如何处置他,却来责怪儿媳不守妇道,擅自对他动手。哈哈,这是多么可笑愚蠢。难道老爷子不知道吗,只要是他说出来话,就没有做不到的。他说三日后会来收货,那么三日后这个男人,我的相公,就一定会变成一个太监。别问我他用什么办法做到的,因为我也不知道。老爷子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动手的人肯定不是我,因为我嫌他那玩意脏。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不,不是真的。你这个疯婆子,为了吓唬我,什么话都敢说。”罗保一边惊恐大叫,一边瑟瑟发抖,缩在墙角,不敢起身,惊恐的看着每一个人,好像每个人都有嫌疑。
罗王氏哈哈大笑,“你这个蠢货,到时候你就知道他的厉害,等到那时候你就算跪在他面前忏悔也没用。因为你的下场已经注定。”
“不,绝不可能。谁敢动我,我就跟他拼命。”罗保大叫。
罗王氏轻蔑一笑,“拼命?你能拼得过谁,你就是个懦夫,孬种,不要脸的狗东西。”
“够了!”国公爷发怒,“来人,将三老爷带下去,请个大夫来给他治伤。至于老三媳妇,言辞不当,不守妇道,罚抄写经书一百遍,每天跪祠堂一个时辰,为期一个月。”
罗王氏冷哼一声,她不在意自己被处罚,只要罗保没有好下场就行。反正她已经有儿子了,也用不上罗保那玩意,就让罗保做太监去吧。以后她就要天天嘲笑折辱罗保,她倒是要看看,罗保有多大的脸面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散了,散了,全都散了。”国公爷跟赶鸭子似得,要将所有人都赶走。
一出大戏刚开始就被中途喊停,大家都带着遗憾的心情离开了三房院落。沈静秋推着轮椅,同罗隐走在后花园中。沈静秋问罗隐,“长寿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样子。”罗隐语气平静的说道,“他今日的态度还算客气的,估计也是看在两家是亲家的份上。要是换做别的人,以他的脾气早就放火将人家的房子给烧了,还烧得理直气壮,让对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静秋哈哈大笑,“这性格也蛮嚣张的,没想到三婶娘的兄弟同她完全不同。我刚进二门,婆子就同我嚼舌根,说三老爷睡了王家舅老爷。我还以为三婶娘会维护三老爷,指责王家舅老爷,而且我想大部分的女人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先维护自己的丈夫。出人意料的是,三婶娘首先维护的竟然是王家舅老爷的。看来他们姐弟的感情不错。”
罗隐笑了笑,“两姐弟的感情的确不错。难道你没发现,三婶娘在面对长寿伯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吗?正常的姐弟可没这么相处的。”
沈静秋了然一笑,“三婶娘有求于长寿伯。”
“这是当然。”罗隐轻蹙眉头,随口说道:“我记得以前听母亲说过,当年国公府同王家议亲,因三叔父没看上三婶娘,本来这门婚事是做不成的。不过后来长寿伯,也就是三婶娘的兄弟一力促成此事,三婶娘才心愿得偿得以嫁入国公府。”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那王家舅老爷发话要取三老爷的命根子,你觉着他……”
罗隐斩钉截铁的说道:“他肯定能说到做到。”
沈静秋轻声一笑,“三老爷最近都不可能出门,王家舅老爷想取三老爷的命根子,一是派人进府暗中行事,而是收买罗家的下人暗中下手。无论是哪一种形式,五郎,你不觉着他太过嚣张,完全将国公府当做了无人之境吗?你不觉着他挑战了国公府的权威吗?难道咱们国公府的家丁护卫就如此无能?”
罗隐问沈静秋,“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不用迂回曲折。”
沈静秋停下脚步,走到罗隐跟前,蹲下身,目光同罗隐的目光纠缠着。她说道:“我就想知道你的态度。你说他肯定能说到做到,是不是代表了你准备让护卫们防水,放他的人进入府中,对三老爷为所欲为。”
罗隐问道:“你不赞同?还是说你觉着这样的惩罚对三老爷太重了。”
沈静秋笑道,“都不是。王家舅老爷要如何对待三老爷,我根本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你身为国公府的当家人,替王家大开方便之门,只会让人说你无能。所以我想劝你,打消糊涂念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该加强护卫就该加强,而不是替王家人做事。”
“我从来不会替王家人做事,也不会替王家大开方便之门。静秋,我很高兴你这样担心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糊涂事情,我有自己的立场。”
沈静秋放下心来,“那就好。至于王家同三房那边,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回到东院后,沈静秋带着朝哥儿玩耍。天快黑了,江瑶进来告诉沈静秋,说是国公爷安排了四个高手护卫在三老爷罗保身边。门口两个,屋里两个。另外还安排了人守在屋顶。总之要确保王家舅老爷拿三老爷罗保无可奈何。
沈静秋却没关心护卫的事情,而是问起别的,“如三老爷身边是谁在伺候?”
“是两个小厮并一个婆子。都是府中的家生子,确保不会吃里扒外,做出对三老爷不利的事情。”
沈静秋暗自点头,国公爷果然还是在乎三老爷这个儿子的。或者可以换一个说法,国公爷是太在乎国公府的脸面。要是三老爷罗保在家里被人切了命根子,此事传扬出去,届时没脸面的可不是王家,而是轮到了国公府。
国公爷丢不起这个人,二房同东院这边却乐得看好戏。接着又有下人来禀报,说是正院那边,罗老夫人正在闹腾,请示沈静秋,要不要亲自过去看看。
沈静秋摆手,“不去。让全嬷嬷带着人好生看着老夫人。实在不行,就给老夫人喂一碗安神汤,早点歇下,大家也都轻松。”
“奴婢遵命。”
这边才吩咐完,紫竹又来告诉沈静秋,说二房那边,二夫人罗张氏叫厨房做了一桌酒席。这无缘无故的叫人置办酒席,怎么看都有点问题。紫竹就说道:“奴婢就知道,三房一出事,二夫人肯定乐死了。不过命人置办酒席,这也做的太过分了点。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二夫人是在幸灾乐祸。”
沈静秋笑道:“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二夫人的态度,那你说她还有必要遮掩吗?”
“这不是做面子情吗?”紫竹说道:“夫人平时也教导奴婢,要糊好面子,别让人看不起。怎么这会,二夫人如此不讲究,夫人却觉得她做的对。”
沈静秋哈哈一笑,“面子情是面子情,只是你认为三房同二房之间还有面子情可言吗?打个比方,要是哪天我们东院出事了,二房还得放鞭炮庆祝。同理,二房不走运,我也德多吃半碗饭。”
“夫人说话可真有趣。”紫竹掩嘴轻笑,“外面有人说三老爷艳福不浅,有人说三老爷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总之说什么的都有,热闹极了。”
沈静秋想了想,虽然消息瞒不住,京城的人明儿肯定都知道了。但是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的,于是沈静秋吩咐紫竹传令下去,从今开始,不准任何人议论三老爷的事情。一有发现,全家赶出府去。
紫竹领命而去,沈静秋却还在琢摸着王家舅老爷用什么办法取三老爷的命根子。
或许是因为剑伤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第二天三老爷罗保就发起了高烧。请了大夫进府,重新给三老爷罗保处理伤口,又用了药,内服外敷俱全。就这样,三老爷罗保的高烧依旧没能推下去,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不醒。三夫人罗王氏拒绝去看望罗保,更拒绝照顾罗保。只命人每天过问罗保的身体情况。而且与此同时,罗王氏还禁止儿孙们去探望罗保。为了此事,母子三人大闹了一场,最后还是不欢而散,彼此都是满腹怨气。
京城中人都关注着王家和国公府,国公府的人都紧张的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可是两天过去,风平浪静,连个浪花都没有,更别说有任何宵小。而且罗保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忠心耿耿的家生子,肯定不会背叛罗保。那么王家舅老爷到底会用什么办法来切掉罗保的命根子?所有人包括京城内的就连宫里面的人都观望,等待揭开谜底的那一刻。究竟是国公府的护卫更高一筹,还是王家舅老爷的手段更令人折服。
京城内的赌坊已经开了赌盘,赌罗保的命根子会不会被切掉。赔率已经达到了一赔十,多数人都不看好王家舅老爷有本事切掉罗保的命根子。毕竟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让宵小之辈进入国公府作恶。
就在最终结果揭晓前的数个时辰,赌场接到一笔大单,一万两银子赌王家舅老爷能够成功切掉国公府三老爷的命根子。赌徒们看热闹,纷纷嘲笑这是个傻子。赌场的老板却蓦地冷静下来,只怕王家舅老爷那里想出了办法,不然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神秘的大单。
赌场老板要如何做,此处不表。
第三天,国公府如同往常一样,天没亮的时候就开始忙碌起来。同以往唯一不同的时候,今日所有人做事的时候都心不在焉,并且频频朝三房方向看去,等待最后结果的揭晓。
沈静秋同罗隐正在花园内下棋,这里离着三房近,沈静秋如同大部分人一样,同样好奇王家舅老爷会如何做。瞧着罗隐笃定的模样,沈静秋问道:“不打算同我透露一二吗?”
罗隐笑道,“你让人拿一万两赌长寿伯会赢,我以为你对长寿伯充满了信心。”
沈静秋笑道:“我对长寿伯只有六成的信心。”
“只有六成的信心就该拿一万两去赌,你也算是胆大的。比一般赌徒的心都大。”
沈静秋扬起嘴角,面露笑容,“我本来就是一个赌徒。这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三日之期,到这会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我都要怀疑我那一万两是不是打了水漂。”
“你既然买了长寿伯赢,那你就该对他有信心。”
沈静秋放下棋子,望着罗隐,很是好奇的问道:“五郎,你似乎很笃定王家舅老爷有办法达到目的,能不能同我透露一下。”
罗隐摇头,“不能。因为我也不确定他会用那种方式来达成目的。”
“这么说,你已经想出很多种办法。五郎,同我一一介绍一下好不好?我可以自行判断。”
罗隐依旧拒绝,“不行,你这心态不好。就跟赌红了眼的人一样。”
沈静秋顿觉无趣,也没了下棋的心思。罗隐好笑的看着沈静秋,却坚决不妥协。
沈静秋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眼看着三日之期就要到了,眼看着王家舅老爷就要输了,却在此时,三房方向传来一声刺破天际,让人胆战心惊的惨叫声。
沈静秋猛地站起来,惊呼,“他的手了。他怎么得手的。”
罗隐也一脸凝重,沈静秋急忙推着轮椅朝三房赶去。等到了三房外面,院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而与此同时,无数的人也正围在国公府大门外,等候最新的消息。
沈静秋推着轮椅进入三房,就见到给三老爷罗保治病的老大夫,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走出来,张嘴张狂的大笑出声,又嚣张的说道:“我说过三日后要来收货,就一定会说到做到。货物在此,从此王家罗家两不相欠。”
王家舅老爷竟然易容成老大夫的模样混进国公府,并且成功的切下了罗保的命根子。
刚赶过来的罗老夫人,一见那血淋淋的东西,顿时就受不住,当即就昏了过去。
国公爷哆嗦着,指着王家舅老爷,“你,你,你……”
王家舅老爷一把扯掉脸上的胡子,露出一张易容的脸,张狂大笑起来,“国公爷,我向来是守信之人,一定会说到做到。可惜啊,我这一刀下去,罗保可得多受不少罪。当初国公爷就该听我得,直接答应下来,然后将罗保送到蚕室,由宫里面的老人操刀,肯定比我这个二把刀仔细多了,罗保也能少受不少罪。可惜啊可惜,事已至此,就劳烦国公爷赶紧给罗保请个厉害点大夫回来。不然要是因为切掉命根子就将性命丢了,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国公爷怒吼,“王传德,你白日行凶,可有将老夫放在眼里。老夫这就要拉你去御前评理。此事老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王家舅老爷哈哈大笑,笑的又得意又嚣张,配上老头子的模样,还真有一点大反派的模样。他笑道:“国公爷尽管去,我也想知道陛下得知此事的前因后果后,会如何处置。到底是处置我们王家,还是趁机对你们罗家下手。国公爷,我王某人敢做敢当,我随时恭贺你的挑战。这会国公爷既然奈何不了我,那王某人就不奉陪了。”
国公爷怒斥,“你给老夫站住。你伤了老夫的儿子,就想这样离开,你当国公府是你家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来人,将这个人抓起来。”
“谁敢动我。”王家舅老爷眼神一扫,不少人都慑于他的气势,不敢轻举妄动。他冷笑一声说道:“国公爷,虽然我的爵位没你的高,不过我也是朝廷册封的一等伯,不是您老可以随意动手的对象。你们家丁护卫听好了,谁敢动我一下,我就让他千刀万剐,本伯爷说到做到。”
从王家舅老爷嘴里说出来的‘说到做到’四个字,拥有着强大的威慑力,完全凌驾于国公爷之上。违背国公爷的命令,最多就是被打板子赶出去。要是违背了王家舅老爷的命令,下场极有可能就是一个死字。于是就出现一幕情况,国公府的家丁护卫将王家舅老爷团团围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抓人。
王家舅老爷一脸轻松,拍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国公爷,本伯爷可以走了吗?”
“想走,没门。”国公爷怒吼。直接从侍卫腰间拔出剑来,打算亲自动手。
王家舅老爷皱眉,“国公爷确定要同我动手。”
国公爷这冷笑,“老夫若是让你就这样走出去,那么老夫还有何脸面立足于朝堂。王传德,今日不见血,你是休想走出国公府。”
“不要!”罗王氏冲了进来,“老爷子开恩。”
“走开!”
“儿媳不走。老爷子要是想杀了他,那就先从儿媳的尸体上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