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持依言关了门。
“四年,整整四年,我小瞧了你,小浅。”甄持转过身,缓步走到她面前,轻轻抬起那张清秀的脸蛋,盯着她打量了很久,啧啧出声,“多么平淡无奇的一张脸,多么枯燥乏味的温顺表情,四年如一日,我都想过就这样一辈子了,你却偏偏要打破这种平衡……”
庄浅重重拂开他的手,“是你对不对?”
甄持并不遮掩,反而大方承认,“我不知道你是真单纯,还是蓄意耀武扬威,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小焱看你的眼神,那种热烈的目光遮掩不住。”
“别把不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庄浅冷下脸。
“心疼了?”甄持伸手轻轻抚平了她微皱的眉头。
庄浅嫌恶地闪过他的手,索性将话题摊开,“不必装好心,你也没必要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嘲笑我愚蠢,甄持,我所做的,远不及你对我的千分之一,一个乔焱,哪能比得上你在外的无数莺莺燕燕?”
甄持不耐烦,“我说过那些女人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我也说过你别把我当傻子踩着玩儿!”庄浅猛地从床沿起身,比他更不耐烦,“你要我给你们甄家生儿子,大方接纳你那些莺莺燕燕,为你们家做牛做马伺候你爹妈,还要我委屈自己不求回报,如今不过是因为我拒绝做这些事,你便要这样害我身败名裂?”
庄浅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刚才客厅那场戏,看得可还满意?看到我千方百计在你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挣扎,你可满意?”
“我很意外,”甄持原本镇定的目光中首次出现了不一样的情绪,“我确实很意外,若非这一切是我亲自布置,我真的会信了你的话。”
这些意料之外的话突然脱口而出,甄持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他原本是来跟庄浅谈离婚的,在得知她和乔焱之间暧昧不清的时候,他亲手策划了这一切,准备以那些照片为筹码,以替她摆平这这件事为条件,要她净身出户,要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是现在,话到嘴边他却又奇异地停住了。
究竟是四年来的习惯所致,还是被她的阴暗面所激出来的征服欲,刹那间,甄持不想就这么轻易离婚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持而冷凝。
好久,
庄浅道,“甄持,你该对我好一点,你原本该对我好一点的。”
她声音低低地说,语调柔和低婉,安静到无一丝起伏的目光注视着他,言语像是像卑微的请求,又像是没有攻击性的口头威胁。
甄持确奇异地感到了一丝不舒服。
他道:“停止你那些可笑的表演,小浅,阴谋诡计不适合你,心机手段你也不够纯熟,何苦跟我过不去,将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这样的庄浅,确实能紧紧吸引住甄持的视线,胜过他外面那些环肥燕瘦的各色佳人。
男人不喜欢女人愚蠢木讷,就好像甄持不喜欢从前木偶一样的庄浅,但他们也同样不喜欢满腹算计的心机女,庄浅这种段数不够高明的除外——因为她既不会显得愚蠢木讷,又不会让你觉得难以掌控。
这样的女人就好像倒影在河水里的月亮,柔亮清冷,却又触手可及,不费吹灰之力就漾进路人目光里。
甄持终于还是没能干脆地说出离婚两个字。
庄浅第二天照常去上班,只在路上的时候多打了一通电话:
“哪位?”沈思安接起电话的时候,目光还落在电脑上,懒洋洋哼出一声。
“沈思安。”
柔软清亮的三个字,她总能将他的名字叫得曼妙而动听,就好像,这个名字是为了她一个人而存在,就好像,别人称呼这三个字就是对他粗暴而干脆的侮辱。
沈思安将目光从电脑页面收回来,舒适地靠在了椅背上,唇角微扬,“庄小姐自己就是传媒界翘楚,如今过了一次主角瘾,应该感概颇多。”
“谈笔交易吧。”
庄浅轻描淡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