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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时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一群人在那里玩命地苦练,不但整个下午都扔在了里面,吃过晚饭之后,那几个小子又去练了,一直练到深更半夜,一天下来少说打了上万个滚,直滚得天昏地暗,浑身泥土,至于身上的淤青和划痕那是更加不用说了。
第二天这些人继续发疯。
谢小玉却不陪着他们了。
午时未到,他就回到了自己的石洞里面。
材料早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工作现在是二子和戏子在做。
他要炼的是养护经脉的丹药。名字很土,就叫“大还丹”,简直就像江湖人用的东西。或许就是这个缘故,忠义堂才没怎么在意,让谢小玉占了天大的便宜。
和解毒丹相比,大还丹要麻烦许多,主料就有二十八味之多,辅料有三十几种,每一种都被研磨成极细的粉末放在了玉盒里面。
开炉,预热,然后一点点地加入各种材料,不过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他没有生搬硬套,完全按照丹方上的指示做,而是根据自己的感觉来。
这十几天来,他天天守夜,闲着没事就抓一只鸡给自己做顿宵夜。
做着做着,居然让他发现了些门道。
万事万物皆有至理,厨道也是道,不在三千大道之中,属于旁门小道。但是厨道和丹道相通。
在厨道里面,任何一道菜各种作料的多少都不是确定不变的,夏季多放盐,冬季多点甜,北人喜大味,南人嗜清淡,用大火和用小火也不一样。
子午孕丹术就像是文火慢煮,不同于大火急烹,用料自然会有所不同。
谢小玉并不指望一次成功,炼丹本来就要不停尝试,一张丹方不知道凝聚了前人多少心血。
拧上炉盖,他和上一次炼解毒丹时一样,心神融入丹炉之中,随着丹炉一起吞吐调息。
炼丹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幸好修士全都是耐得住枯燥的人。
谢小玉时不时地会调节一下底盘上的旋钮,有时候也会适当地添加一些药材进去。重新调整药材的配比。
做这一切,他都只凭感觉。
厨道讲究一个大味调和,不管是五味合一还是五味分明,全都注重一个调和,而调和又不同于平衡,食物肯定或咸,或甜,或酸,或辣。一味为主,诸味相辅,其中的奥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丹道也是一样,只不过味道变成了药性,而药性又更复杂得多,不像酸、甜、苦、辣、咸总是一成不变,药性是会变的,可能从温热变成辛热,甚至变成燥热,有时候还会从热性变成寒性,更别说是从补益变成剧毒了。
难就难在这个“变”字。
药性不变,只是君臣辅佐,那只是药,不是丹,药性变了,然后融为一体,这才是丹。
谢小玉一边炼丹,一边也在印证着自己的修炼之道。
师父曾经说过,“丹道、器道、符道、阵道和修炼之道殊途同归”。当初他不懂,现在懂了。
以前修炼的《紫府金箓》虽然等级不高,却堂皇大气,完全符合大味调和的道理。
他现在修炼的《六如法》高深奥妙,梦幻泡影露电表面上看说的是刹那光阴,内在里还隐藏着永恒的奥义。
梦幻泡影露电全都短暂,刹那间由生而灭,但是很快又会有新的梦幻泡影露电出现,这可以看做是轮回,可以看做是往复,也可以看做是永恒。
再引申开去,芸芸众生几十年光阴,也不过是梦幻泡影。
再往大里想,这方天地同样也有诞生和寂灭,对这方土地的人来说,天地生灭近乎于永恒,但是对跳出这方天地的人来说,或许也不过是稍微长一些的刹那罢了。
越研究《六如法》,就越觉得醇厚绵延,回味无穷,绝对是调和到极致的味道。
他修炼的另外一部功法就不同了。
《剑符真解》少了很多东西,最致命的是缺少一根主轴,就仿佛把一大堆材料放在面前,却没有菜谱。
他种下本命剑符,把真气转换成剑气,只相当于汆水过油,这样弄过的食物,勉强可以下口,但是绝对谈不上什么滋味。
有意思的是,他顺手拈来的玄冥阴煞迷心毒符剑蛊,反倒隐然间有了一丝大味调和的意思。
知道不足,就要补。
必须让《剑符真解》变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