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看出了不妥，暗暗对霜儿摇了摇头。

“小姐……”霜儿再笨也看出了慕青璃的不悦，半晌之后缓缓跪了下去，却是一脸的委屈。

“说完了？”半天不见霜儿出声，慕青璃才回头看她。

霜儿何曾见过她如此冷淡的模样，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嬷嬷，你去守着门口，别让人随意进来。”

“……是。”郑嬷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出去了。

“当日回来之时，祖母曾经问我‘可知错’。”慕青璃语气平静，“我答对了，免去了一身责罚。如今我也问你一句，可知错？”

霜儿小脸已经满是泪痕，闻言只是倔强的抿着嘴唇，终是，没有说话。

慕青璃看她这般，有些疲惫的闭了下眼：“罢了，你下去吧，明日我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送你一笔银钱，你出府吧。”

“小姐！”霜儿震惊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忽然膝行几步上前抱住了慕青璃的腿。

“小姐，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您别赶我走，求求您！娘去世了，奴婢只有您一个亲人了，求你别赶我走……”

慕青璃看着那张哀声恸哭的脸，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小姐你快走啊，别管我，快走……唔……走……”尽快把抓住双手，她还是奋力扭动着，拼命用自己孱弱的身体拉扯住周围的人。

身后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堵住了她的嘴，木棍狠狠的朝着那副瘦弱的身体砸下。

那是前世，彼时楚宣帝已死，二皇子篡位登基，自称楚穆帝，还在边关御敌的太子却被一道圣旨赐死——一如曾经的扶苏和胡亥一般。

太子不服，起兵反抗，这一下中了二皇子的下怀，立刻以平叛之名发兵。

太子在乱军中自焚假死，两年之后却突然出现，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财力招募了军队，并联合大梁大晋反攻大楚，一时平静了百年的局面又起波澜。

当然，后来发生的这些都是前世慕青璃死了以后以魂魄的方式看到的。

事实却是慕之洵曾经得罪过二皇子身边的大太监，慕之洵在二皇子登基之后没多久就被一道莫须有的罪名抓了起来。

张氏得知原委之后就将慕青璃送给那个太监的义子做姬妾，希望他能替慕之洵美言几句。

那人是个斗鸡遛狗之徒，平日里仗着二皇子的势强抢了不少良家妇女，手段凶残，很多女子直接被他玩死了。

慕青璃知道之后也去恳求过张氏，但是当时她在府中已是完全失势，慕之洵被抓，老夫人想着儿子的安危也默许了张氏的行为。

郑嬷嬷知道后一直跪在孙氏的院门前，后来不知怎么触怒了孙氏被她着人直接打死了。

慕青璃在被送去的途中跑了，那时身边也只有霜儿不离不弃的跟着她，最后眼看被追上的时候也是霜儿转身回去拦住那些人，为慕青璃博得最后一丝机会。

霜儿自己却被活活打死。

没人知道青璃当时心。

苏氏、哥哥、弟弟、郑嬷嬷、霜儿……她们所有人的脸都在她面前闪过，弥漫着浓浓的血色。

离去了……

这世界最后一份温暖，也离她而去了。

当你所爱另娶他人，当你所敬将你推入火坑，当你所思所想所念所牵都背弃于你，当着紫陌红尘与你只是冰冷，你，会怎样？

终，这喧嚣尘世，没她所留恋了。

之后没过多久，眼看逃不过慕青璃也跳河自尽了，也是那种入骨嗜心的痛才让她做出了魂飞魄散也要逆转时光的举动。

霜儿跪在地上兀自哭着，是以没看见慕青璃望向她极度复杂的神色。

那里有愧疚、心疼以及些许悲凉。

不知过了多久，整理好心绪的慕青璃拉起霜儿，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把情绪掩盖的滴水不漏：“我这般做是为你好，你收敛不了脾气，最终只会害了你自己。如今我将你安排妥当，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

她要以一个不得宠的嫡女身份与张氏抗衡，保住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在慕家挣得一席之地。

她要用一个臣子之女的地位想办法让太子知道二皇子的狼子野心，避免将来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