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却发现他的手臂依然死死扣着自己。她很快冷静下来,也盯着他,语调冷冽:“你放手。”
“我想问问你,我冒死为你的工厂拼来一点回旋余地,我们的约定还算不算数?”他的嘴唇依然是苍白的,眼神却冰冷得叫人害怕。
她面对他的质问,有些发恼,顾不上心里深深的后悔,咬牙说:“我是生意人,自然是讲究信誉的。”
“好。”他的手掌忽然抵住她的脑后,淡漠的唇正要凑过来的时候,她忽然抬手,狠狠一掌打在他脸上,顺势挣开了他的怀抱。
他这次没有避开,随着清脆的一声,他偏过脸去,脸颊上慢慢浮起红痕。他冷冷朝她笑说:“我只是试探一下罢了,看来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傅嘉年。你也听见了,他们叫他傅参谋,这不是个小官,他那么年轻……”
“这些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唐明轩,你不要仗着自己是个病人,就要为所欲为。”她深感屈辱,喘着粗气,半晌都没有平息过来,强打着气势,冷声喝道,“如果你欺人太甚,我马上就去告发你。”
他脸上现出一丝戏谑:“今天如果不是陈小姐,我恐怕早就被傅嘉年抓回去了。”
“你什么意思?”
“包庇好像也不是小罪吧。”他玩味地笑着看着她。
“你以为我会被你威胁?你如果是单纯的为了合同的事情,被荥军发现,他们怎么会摆出这么大的阵势?你身上还配了枪,去冀州的目的绝对不简单。”她因为激动,脸颊上泛起红晕,眉头微微蹙起,神色肃然。
“如果光是合同,他们当然不会对我怎么样。可我已经将第一批家具送去了冀州,怕只怕有些人会给我扣上一顶私运物资的帽子,”他耸了耸肩,漠然将她望着,“现在不光是你一个人,傅嘉年也被牵扯进来了。如果傅渭川知道他这么无能,在眼皮子底下放走了人,会把他怎么着呢?”
陈煜棠沉默了一下,警告道:“只要你不再做过分的事情,我不会对你怎样。”
他收起了刚才挑衅的表情,换了副原先的淡然神情:“那还请陈小姐给我做点吃的。”
他这样一说,陈煜棠也觉得胃里饿得有些难过,当即开门,走出卧室。
落地窗坏掉了,春夜的风带着些冷意,撩起窗帘,嗖嗖地灌进来。陈煜棠多盯了那窗帘几眼,总觉得会有个人站在那帘子后头盯着她,心里不太安稳,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将窗帘拉开来。
外面是薄薄的暮色,能看见浅淡的月亮在天际露出一道白光。附近人家有狗在不停地叫唤,犬吠声绕了许多个弯子,并着回声,层层叠叠地传过来。
陈煜棠打开灯,去了厨房。里面的东西还算齐全,但她却无心做什么丰盛的大餐,而唐明轩刚刚才做了手术,也吃不得什么油腻的吃食。她便只煮了白水面条。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面条出锅,她盛出两碗,端回卧室的路上,又下意识地看了眼落地窗,总觉得有些胆怯。
她平日里独身住在这栋房子里,便是战战兢兢的,东郊风大,半夜就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她因为害怕,便向来早早睡下。如今这扇玻璃碎掉了,更加没了屏障。
她心里咯噔一声,快步走进卧室,关好门后,不忘拧上锁。
唐明轩在她身后,看见她的举动,笑说:“你好像很害怕。”
她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将面条从盘子上拿下,端到他面前。素净的阳春面,带着面食煮熟后,特有的甜香气息,氤氲开来,衬得人眉里眼里,都是温柔的气息。因为刚出锅的缘故,碗边儿是滚烫滚烫的,她有些拿不住,忙不迭地递给他,又担心他刚动了手术,也像她这般被烫到,递过去之后,迟迟不肯撒手。
他却一指抵住碗底,一指扣在碗沿,擦着她被烫得灼热的指尖,就这么平静如水地接了过去。
“还没有问你,这些荥军为什么忽然撤走了?你用了什么法子叫他们相信我不在这里?”他眉目轻敛,一边挑起一点面条,一边问道。
陈煜棠不敢揽功,如实答道:“他们好像抓到了旁的什么人。”
他的筷子一抖,面条溅落回汤碗里,重复着她的话:“抓到了旁的人?”
“我听见几声枪声,然后他们就撤走了。应该就是如此。”她抬眼看了看唐明轩,见着他脸色阴沉,心里一跳,“你认得那个人?”
唐明轩的目光望着汤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过了半晌,才恹恹说道:“你知道那个被抓的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