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年这才注意到,她换了一身雪白的蕾丝连衣裙,脖子上挂了一串剔透的水晶项链,显得脖颈更加颀长。相比她之前穿的暗色衣衫,这一身要出挑许多。
“是我考虑不周,叫你忙活一场。”他站起身,李辉夜也跟着站起来。
“请坐,这位就是李大公子李辉夜。”
陈煜棠为了方便谈事,习惯性地选择了李辉夜对面、傅嘉年身边的位置坐下,傅嘉年为她拉开椅子,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翘。
李辉夜惯于吃喝玩乐,见识的人多了,也是个人精,看见傅嘉年的反应,当即和陈煜棠攀谈起来:“早就听说过陈小姐的大名,今天一见,果然是精明干练。怎么样,最近生意如何?”
陈煜棠怔了怔,傅嘉年接口道:“你的事情,我还没来及跟他说。”
陈煜棠眼里闪过一丝忧色,还没来及说,就是还没有定下来。
李辉夜正要表态,正逢上使者上菜,傅嘉年又道:“中间需要过两三个人的手,又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急不得。先吃饭,慢慢计较。”
这顿饭陈煜棠吃得不是滋味,李辉夜吃得战战兢兢,只有傅嘉年乐在其中。
饭毕,傅嘉年才提起陈煜棠工厂的事情:“不晓得得罪了什么人,陈氏家具厂处处受到挤兑,看样子也就是咱们荥州的那位督军有这样的本事。所以想请李伯父打听打听?”
事情又扯到了傅大帅身上,李辉夜并不是很想趟这滩浑水,此时有些后悔了。傅嘉年说完良久,见他还是不吱声,不由得皱了皱眉。
李辉夜连忙点头,一惊心,乱了分寸,按着自己拿一套给了答复:“我考虑一下,还不能给陈小姐准话,但是一定尽力。”
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还是能觉出半点希望的,可陈煜棠在商场上听惯了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当即觉得此事成不了,只是客套道了谢。
这场饭局便不欢而散。
傅嘉年送走陈煜棠,一言不发地坐回车里,李辉夜不敢独自走了,只能跟着。
张东宁老实本分,但也很聪明,见了这个情状,没有问去哪里,只是缓缓开车绕着主干道兜圈子。
李辉夜越发担惊受怕,不时拿余光去瞟傅嘉年。
过了半晌,傅嘉年眉心跳了跳,脸上带了点笑:“你平日里就是这么答应旁人的?”
李辉夜只觉得那冷笑彻骨,连忙低头,不敢说话。
“我本来是要和她一块儿查一桩大事的,这下好了,她没拿到承诺,指定认为我是在扯谎骗他。”傅嘉年的手指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又补了句,“不过没关系,最近可能还要找你帮忙,你本分些,别总叫你下面的人为你操心。今天的事情,我谁那都不捅。”
李辉夜急忙感谢,张东宁便在永嘉银行附近停了车,放李辉夜下去。
“这些执绔子弟,一个个的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傅嘉年将窗户摇下一隙透气,倚在靠背上,懒洋洋地说。
张东宁虚虚应了句,过了半晌,他却又说:“大概在父亲眼里,我也是这样的。”
陈煜棠出了餐厅,心情沉郁,没有让司机送自己,漫无目的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春日正好,四处一派欣欣向荣,这么好的天气里,她怕是唯一一个这么背时的:撇下自己的事情不管,去陪傅嘉年四处乱转,结果厂里的事情还是没有着落。
大概是心有所想,她漫无目的地转了许久,一抬眼,竟然走来陈氏家具厂了。
她呆望着面前的牌子,只觉愧疚,眼圈微微红了。
“小姐?你怎么一个人过来?郝司机呢?”
陈煜棠抬头,是诚叔。
她笑了笑:“我没什么事,随便走走。”
“刚刚有个人来找小姐,说是有重要的事,可以帮到小姐。正说怎么联系小姐呢,小姐就过来了。”
陈煜棠愣了愣,来不及多问:“那个人在哪?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我请他进屋里坐,他不肯,好像是去了对面的……茶室等待了。”
陈氏家具厂对面不远处,有一家小小的咖啡馆,陈煜棠知道诚叔说的一定是那里。她谢过诚叔,忙不迭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