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侧过脸，去望楼梯扶手，她此刻的心里乱杂无章，只是盯着扶手上一个小小的坑洼出神，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的脑子里甚至在想，奈何现在没有酒怎么办？自己得快点离开这，不然吐了弄脏这一身衣裙，她赔不起。

但是胃部隐约开始清醒的疼痛，似乎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许良辰只是沉默，就好像他叫她来这只是为了好好看沈陌一眼，他有八年没有再细细地看一看当年心底深藏的少女如今有了怎样悄然的变化，他只是觉得她比从前瘦了，因为他已经想不起来当年的沈陌具体是什么模样，他无从比较，便生出一种虚无的空洞感，就像是连时间都告诉他，你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当下，而不是你的曾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陌觉得自己克制反应的时间有限，她不由地有些怒意，她不想再看许良辰这么受伤的模样，就好像是她很残忍，是她做错了事情，明明受害者是她沈陌，为什么许良辰你要这般深情又难过的模样看着我！

“我只是想问你，这么多年你过得好不好！”许良辰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跋山涉水般的失落感，像是一击重锤落在沈陌的心里，她情绪陡然失控，看着许良辰红唇微勾，眼神锋利得让人发冷，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反转的笑话，肩膀微颤，低低地笑出声来。

“许良辰，你居然问我这八年里过得好不好？你说呢？”

安静地楼梯间里，沈陌嘲讽的声音微微有些刺耳和尖锐，就像是被不断加固的大坝被积蓄多年的大水翻涌冲刷，从不露出一丝无法承受的痕迹，却在此刻被许良辰的一句话击退了所有的防守，所有的情绪都倾泻而出：“你以为我这八年里一直一个人，是因为无法忘记你吗，你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我沈陌最后悔的就是在那么美好的年纪，遇见了你！”

“小陌，如果是你是恨我和别人打赌才追的你，我向你道歉，可我是因为真的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你相信我！”

许良辰有些着急，他当初确实是因为跟人打赌才接近的她，但是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喜欢她了，他也知道沈陌总是故意与他相遇，他的心里也有着同样的欢喜，只是那时候他不懂，觉得年轻时候的爱情是不能轻易妥协的，先妥协的那一个总是更容易受伤，所以他喜欢得不动声色，享受着每一次沈陌的“偶然与巧合”，当朋友跟他打赌说让他去追沈陌的时候，他就像是一直偷吃糖果的人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拿，所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相信？你敢说你没有喜欢别人，你敢说你没有骗我？”沈陌气极，胸口起伏得厉害，她早已经不在意他是不是因为跟人打赌才追的她，她在意的是：许良辰，你喜欢男人，却要可耻地拿我当幌子，我沈陌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样对我！

被指责的男人看着情绪激动失控的女子，茫然无措：“我没有，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别人，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也是一样！”

沈陌也不反驳了，她没有力气再去指责，去争论，她看着许良辰身后震惊哀伤的脸，缓缓扬起了笑意，高傲地扬着脖子，开口道：“是吗？恭喜你，又一次给爱你的人心里插了一把刀，曲小姐，好久不见！”

带着女王般的笑意，从许良辰的身旁经过：“我还得给我们家奈何送酒，你们小夫妻两好好聊聊！”

无视曲婉婉眼中的嫉恨和愤怒，沈陌笑得很友好，你看，我们说白了也都是难兄难弟，喜欢了同一个男人，但很不巧的，这个男人不仅喜欢断背山，还喜欢吃回头草。

曲婉婉不懂沈陌眼中的深意，只是恨不得撕烂她那张假温婉的脸，为什么她付出真心付出全部的男人，会对沈陌念念不忘，从前对她的宠爱都是假的么，都禁不起一个久远前任的突然出现么。

“许良辰，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远远地，沈陌听到身后传来的哭腔，还有男人模糊的声音传来，确认已经看不到自己了，她身子陡然一软，扶着墙无力地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