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子里的事,不是班主自己打理?”林慕白蹙眉。
方问山摇头,“年岁大了,也管不动了。如今都交给我儿子方仁杰打理,我做个甩手掌柜,倒也轻松自在。告辞!”
“最后问一句,方才弹琴的人,是谁?”林慕白起身笑道。
“怎么,夫人也是爱琴之人?”方问山笑了,“是付流,他的琴是班子里最好的。哦对了,付流是云水的未婚夫,小两口还打算下个月成亲呢!”
“多谢。”林慕白俯首,目送方问山离开。
琴声杳渺,时断时续,悦耳绕梁。
不多时,哑叔和一名女子疾步行来。
这女子,林慕白认得,是高渐出事时,她在房门外见到的那名女子。没想到,她便是云水。
云水生得眉清目秀,即便不施粉黛,烛光里也极尽风雅之色,只是眉目间似乎凝着少许难解的愁绪,看人的眼神也总是有些黯然,好像心底藏着什么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忧郁柔弱,楚楚之色,极惹人怜。
“夫人。”云水行了礼,唇角扬起少许僵硬的笑,安安静静的站在烛光里。
林慕白看了一眼哑叔,哑叔满脸的皱纹,别的倒还好,只不过这脖颈上的一圈围巾,在如今看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春末夏初的天气,虽然还有些凉意,但不至于冷到要戴围巾的地步。她打量了一下哑叔的面色和体态,步履虽蹒跚,但走路也还算稳当。面色虽然不好,但还不至于血亏至周身寒凉的地步。
心头存疑,但林慕白今日不是为了探人隐私,而是为了醉三的解药。
“二位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想问一问,高渐平时与何人接触为多,还有他平素有什么喜好?又或者,你们可知他最近,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林慕白坐定。
云水一直垂着羽睫,极尽恭敬,“他跟平时一样,没什么不同。惯来不与人接触,除了班主,很少有人跟他说话。至于喜好--”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哑叔。
哑叔指手画脚的在比划着,不断的用手指在脸上划来划去,林慕白看不懂,只得望着云水。
云水道,“哑叔不会说话,他的意思是,高公子平时就喜欢买胭脂水粉,而后把胭脂水粉往脸上抹,一个人在房中轻舞水袖,别的也没什么喜好。”
林慕白点了点头,“那你们知道,他与何人结过怨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见云水突然攥紧了衣袖,而后生涩的应了一句,“未曾听说。”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看上去有些神情紧绷。
林慕白心知,怕是问不出什么了,扬唇笑道,“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多谢。”
云水转身便走,可是没走两步,突然顿住脚步,又转身盯着林慕白看,咬唇想了很久,总算开了口,“夫人,你说他到底是自杀还是被人杀死的?所有人都说他是自尽,知府大人也这样说,可我不信。你说,还有没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天不藏奸,地不纳垢。”林慕白淡然,望着她眸中晶莹,心中有些不知名的烦乱。为何云水的眼神,这般怪异,倒有些欲语还休的意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