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鲜血顺着嘴角溢出,低落在地面,啪嗒两声,鲜红的污迹。
方才他靠着蛇外加身上的毒令人投鼠忌器才与苏沉澈打了个平手,若真单论武功他倒未必打得过苏沉澈。
如今又……该死的,怎么在这个时候发作。
他迟早要再回去宰了南疆那帮的畜生!
一旁栖息的巨蟒似乎察觉了主人的不适,扭动着身上的深紫花纹蹭到他的身边,巨大的头颅顶了顶花久夜的胳膊。
花久夜冰冷的眸中露出几分柔和之意,握着短刀的手温柔抚过巨蟒,声音也不觉软下:“对不起了。”
刀割破蛇鳞,撕开一个血口。
花久夜俯身过去,鲜红的舌舔过蛇身的伤口,近乎贪婪的吞噬涌出来的鲜红血液。
急速跳动的心脏也渐渐稳定下来。
苍白而妖异的面容上有一瞬间的狰狞,和不顾一切的狂暴。
巨蟒挣扎了一下,花久夜像是猝然被惊醒,松开了唇。
他慢慢坐起身,手背粗暴的抹去唇上的蛇血,自我厌弃般的闭上眼睛。
伤痕累累的腕间一道深黑丝线横贯。
再也不想去回想那地狱般的日子,流落南疆的日子。
巨蟒蹭过来,他缓缓抱住巨蟒庞大的身体,身体紧贴,仿佛这样才能找回身体里的温暖。
很久以前的温暖,他曾经想守护一辈子的温暖。
茫然和无错只交替了瞬息功夫,再睁开眸,便又一次被森冷而漫不经心的神情取代。
这蛊真是碍事……
花久夜舔了舔唇上余留的咸腥滋味,小心在蛇身涂抹伤药,手指轻柔细致,犹如完成一件工艺品。
一发作就会被莫名其妙的情绪取代,他早就不是过去那个软弱无能的花久夜了。
他想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抱着沈知离走了好一段,苏沉澈迟迟没有开口,一时显得气氛有些沉默。
这种时候闹什么别扭!
“往北边去,那边不会有守卫。”犹豫了一下,沈知离又道:“我身上的麻痹散还没解,解药在衣袋第二个囊中,是个小瓶子,放到我鼻子下嗅一下就行。”
话音未落,苏沉澈已经将手探进她的衣襟。
沈知离面无表情:“苏沉澈,你的手往哪摸?”
苏沉澈无辜道:“找解药。”
手越发朝里探去。
沈知离忍了忍:“算了,看在你刚才救我的面子上……混蛋,不要得寸进尺啊!”
嗅过解药,没过半柱香,沈知离的手脚就可以动弹了。
从苏沉澈怀中跳下,活动了手脚,沈知离才看了看外头道:“你刚才怎么进来的,以你的身手带着我毫无损伤的出去有几分胜算?”
“你腕上的……”
“哦,你说那个南疆蛊毒啊。”沈知离无所谓笑道,“我看过医书,南疆的蛊颜色越深越危险,像我手上这种恐怕是最不用担心的。”
又沉默了一刻,苏沉澈却突然有些委屈道:“你都不生气的么?”
沈知离不明所以:“什么?”
“刚才你师兄……”
握拳抵在唇边,沈知离想了想:“是有点,不过的确是我对不起他在先,而且他应该不会真的伤害我……所以不算太生气……”
最后一个音还在唇中,沈知离已经被苏沉澈拥入怀中。
“可是,知离……我很生气、很担心……在看见你衣衫凌乱肩膀和半个胸口都露出来被他搂在怀里的时候,我甚至想杀了你师兄……”
“……你真的不用刻意强调我当时什么样!”
那个怀抱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似乎难以自拔。
沈知离刚解开麻痹散,根本挣脱不开,望了望天,叹气道:“真的这么在意么?那在镇口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你应该见到叶浅浅了罢。”
苏沉澈微微松开怀抱,惊喜地看向沈知离:“你在吃醋么?”
沈知离:“……”
见沈知离眼角微抽,漂亮的琥珀色眸子弯了下来,苏沉澈的笑容中带些苦恼:“我真的不认得她,她拦了我没说两句,就开始蛮不讲理的动手,我肩膀上还有她砍伤的伤呢……”顿了顿,又边思忖边讨好道:“不过这么凶的女人哪里比得上我家知离,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她?我觉得应当是她暗恋我不成于是恼羞成怒因爱生恨……呃,知离,你扒我衣服做什么,光天化日的,你要是想……”
沈知离低头,扯衣襟,看伤口:“闭嘴!”
肩膀上还真有一道流血的伤口,好在并不是特别深……
沈知离一边掏出药效最烈的金疮药往上撒,一边想:笨蛋,受伤了那刚才还和花久夜打的这么激烈!
却未曾留意自己抿唇间不自觉逸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