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俊卿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这么问,想一想答道,“思归的性情比较爽直,说出话来也见解独到,有时还十分风趣,做事又很勤谨仔细,广延和赵覃几个都愿意与她来往,陛下会喜欢她也不为怪。”正色道,“关于思归的事情,我本来谁也不能告诉的,不过既然您正好遇到又认了出来,那我只能解释给您听,不过一定不能再泄露,否则不论是对思归还是对葛家都影响重大,万一被皇上误会我们串通欺君,另有图谋,那可就麻烦了。您千万要嘱咐好滟芊,一个字都不可以再提,便是日后嫁了人,这事儿也只能藏在心中,连牟之都不能告诉!”
李夫人迟疑点头,心里的担忧更重。
自己女儿她信得过,但一想到杜家那位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短视量窄的大小姐就万分后悔自己这些天不该为了想帮女儿拉近未来的姑嫂关系就上哪儿都带着杜若兰,那丫头可未必会听自己话。
还有就是亲眼所见,陛下对思归的亲密举动,看着实在很容易让人多想,只盼真如那侍卫所说,是陛下当时心情好,在同莫提督开玩笑而已。
葛俊卿不得空闲,刚安抚住母亲,就有下人来禀报:平阳侯世子来了。
赵覃消息灵通,葛俊卿一回京就匆匆忙忙找了来,见面便急道,“俊卿,出事了!昨天陛下带着你内弟莫思远微服去磐昕寺,回来的时候在固安门遇到刺客,死伤了十几个侍卫,莫思远据说也受了伤,我刚才在路上听说他已经被送回府中休养,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说完拉起葛俊卿就走,一边还在埋怨,“唉,这小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三天两头地出事情!”
葛俊卿与赵覃匆忙赶到思归的住处,思归正满脸困倦——她昨晚没睡好,喝了药准备睡觉。
两人不好多打扰,略略问了几句,听她说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就放下心来,告辞而去。
没过几日,赵覃又来找葛俊卿,“俊卿,你今日公务忙不忙?若是不忙就抽会儿功夫出来和我一起去看你内弟。”
葛俊卿也正想再去看看思归,便答应下来。
走到半路才发觉,赵覃原来日日都去看思归,昨日邀柳余涵同往,前日叫的褚少东,再前日是顾白…………
葛俊卿皱眉,“你这么有空闲?”
赵覃理所当然,“那小子受伤躺在家里正无聊,自然要多去探望探望。”
周太医的药治疗外伤确有奇效,思归恢复得十分不错,已经好了许多,都不用再躺在床上,已经穿了身轻便的家常衣服下地来四处走动。
坐下叙了会儿话,赵覃便十分熟稔的站起来在思归房中乱溜达,忽然抓起书案上一个碧绿的玉狮子镇纸道,“我说你好东西还真不少,上次看到个白菜摆件就是极品,这块玉也委实不错,如此通透碧绿,还难得这么大一整块,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是前些日苻祁忖度小太监都会喜欢些什么东西时派下来的大批赏赐之一,思归也看它确实不错,便拿出来摆在桌上用。
她向来豪爽,一般要是赵覃这么夸奖了什么东西,肯定就会大方送给他,只不过这只镇纸是御赐的,不好随意转赠,于是便去拿起桌上另外一个青瓷笔洗,“你要喜欢就把这个送给你,那件我还要呢。”
赵覃身为小侯爷,家中的奇珍异宝自然少不了,本不想要思归东西,就是跟她熟了,在一处时便不拘小节,想到什么就随口那么一说,不想思归老大方的,立刻就要送他个东西,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探手拿起桌上的两个镂花小葫芦,“笔洗就算了,那也是个贵重东西,本侯爷不缺那玩意儿,我看这个倒精致,别有意趣,你要是有意,就把这个送我吧。”
那是给九公主的东西,思归费了不少劲儿才从一堆匠气十足的镂花葫芦里找出这么两个造型灵动的,当然不能给赵覃,伸手去拿,“不行,那是给小姑娘玩的,你个大老爷们凑什么热闹!”
赵覃一躲,“咦?还给小姑娘,你又准备去勾搭谁儿?我说你省省吧,勾搭上了也没用!”
思归一拳捅过去,“笑话我是吧!”
赵覃大笑躲开,一把箍住她,“玩笑,玩笑,别当真,你就算想和我过招也忍忍,等过几日伤好再说。”
思归切一声,“原来小侯爷还知道你是来探望伤患之人的。”
葛俊卿看得直皱眉头,觉得赵覃这也太不见外了,动作过于亲昵,正要开口,忽听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几人一起回头,只见咳嗽的人竟是陛下身边的大总管李固,而陛下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顿时吓一跳,不知陛下怎么忽然来了臣子家中,还悄没声息的就直接进来了,连忙起身参见。
苻祁摆摆手,“你们平身吧,朕来看看莫爱卿,那日她十分英武,勇斗刺客,受了箭伤,朕这两日想起来时常挂念。顺便还有点事情要和她说。”
思归听着有点脸红,怎么觉得这话里面略有讽刺之意,她那天手里没有兵器,只能狼狈躲闪,哪里英武了?
葛俊卿与赵覃听陛下说还有事情要交代莫提督,便一起先行告退。
苻祁等那两人退出去后转向思归,只见她一脸坦然地垂手而立,正等着听自己有什么事情吩咐。
苻祁刚看到思归和赵覃两个连说带笑地亲密打斗,正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瞪思归,“朕想着平阳侯世子在京中总担着个虚职日日无所事事的瞎晃未免虚度了光阴,打算派他去荆南督建河堤。”
思归莫名其妙,心道,这事好像不该和我说啊,况且您想让赵覃去荆南就去呗,干嘛把脸拉得三尺长,陛下就算长得天人之姿这拉长了脸也还是挺吓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