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和我弟,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他们的生活中有了怎样的新人,有了怎样的交际圈和他们的亲人,我的出现,对他们来说会是惊喜吗?
我抱着那张照片,望着天花板,不住的想这些问题。
人一旦有了期待,日子就会难过很多,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住院二十多天,我躺在病床上从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却变得难熬很多。
我甚至都很少去想那个失去的孩子,所有的痛苦在即将要相认的家人面前,似乎都浅淡了很多。
梁伯承开始天天出现在我面前,他会给我带来稀饭,给我倒热水,像个贴心的男朋友一样,嘱咐我千万不能吃固体的食物。
我知道这都是假的,或许只是他的一时兴起,我不敢再当真。我就像一个游离在身体之外的灵魂,对他的好一个不落的全接着,却始终疏离。
有时候梁伯承会摸着我的脸说我瘦了,我就会冷笑一声说孩子都没了能不瘦吗。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沉默下去,有时候被我逼急了,也会再甩下两句狠话,却再没对我动过粗。
有什么,在我和他之间悄悄的改变,而我一直冷眼旁观,发自心里的拒绝。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天,我可以出院的日子。
一大早,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掀开被子要下床,却还是被梁伯承一把拉住,他说,“不能动。”
我愣了一下,心里星星点点的逸出来很多情绪,最终我都忍住了,我说,“你说今天可以出院,你说可以带我去见我妈跟我弟,梁伯承,你要食言吗?”
梁伯承说,“我从不会食言。我只是提醒你,地上凉,要穿鞋。”
说着,他弯下腰,把鞋子给我穿上,说,“好了,下来吧。”
我的心里像是被蚂蚁啃食一般难受,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可是我是抗拒的。梁伯承永远都能玩得起,可我玩不起。
他能把一个孩子像抹布一样扔掉,我却要在心里留下永远的伤。
我冷笑了一下说,“你没有食言过?梁伯承,你难道忘了,五年前我第一次对你投怀送抱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什么,可是我们怎么又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你不记得了吗?”
空气骤然安静,梁伯承的目光灼灼,紧紧地看着我。
从他的反应我就可以看出,他没忘。
我当然也没忘。
当初那个稚嫩的男孩,一边擦我脸上的泪,一边说,“此生定不负你。”
我相信他那时候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世界上有太多的无能为力,转眼间物是人非。
此生定不负你,多么美丽的誓言,如今看起来,也不过是个笑话。
梁伯承没有接我的话茬,他只是深深的看着我,半晌笑了。
他说,“快十点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你妈的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