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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淡也是昨天晚上回的家,回家之后,却没多少时间同枝娘呆在一起。他如今是孙家族长,有一大摊子事要做。比如,接见孙家各大庄元的庄子,同孙家各直系旁系家人见面,并发放过年红包。
然后是安排来年的家务开支,林林总总,烦得他心中发慌。他也没想到一个大家族的事情会这么繁琐,若不是有汀兰从旁协助,这事弄到半夜也弄不好。
到半夜,好不容易把族人都打发掉了,同枝娘说了几句话,孙淡就迷瞪过去。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今天的这节课,老师要讲一讲我朝财政危机的由来和社会转型期间的一些现象……”
实际上,孙淡今天想要给学生们灌输的的是明朝中后期的商业资本使自由劳动成为一种合法的事实。中国古代社会历来都不乏商业资本和一半货币财富的集中,而明朝中后期有准备了自由劳动和比较发达的商品货币的流通条件,于市场相关的雇佣关系也有了明显的增长。
孙淡将来有推行的一条鞭法将使得这种社会商品化的过程以财政政策调整的发誓得到再一次飞跃,货币税收将成为国家财政的主干,如此的变化将成为明朝中后期传统社会解体过程的主流。
如今,可以先一步将这些观念传递给这些小学员们。
“工商业对国家经济有重要意义,应该予以保护,国家财政也应该改变以前那种以田赋为主干的模式,这也是皇上不忍加派于小民而欲取足于商税的善政……”
“传统重农轻商的政策虽然简单,可却失之呆板。我大明地大物博,地方不同,差异也是极大。比如大同地方余人等不下数万,率皆荷戈防胡,不习耕桑之业。诸日用蔬菜布匹器具悉仰给内地。而内地经商攘攘为利,亦皆肩担负囊,登山涉水,不惮险远而来,与边氓竞刀锥,求十一之息……夫商人者非他,即皇上中原供赋税徭役之赤子也,独奈何重农桑而轻商贾?”
“商旅不行,农民重困,病商即病农。农商本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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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课孙淡反反复复都在学员们面前鼓吹重商主义对国家的好处,有理论有实践,也有成例。
小学员们从小长在深宫,从来没有出过北京城,如何知道外面的世界。听孙淡这么一讲,这才感觉到天下之大,格物之盛,听得心摇神往。只觉得孙淡的课比起往日来,越发地精彩起来。回头一看,以前所学的那几本儒家经典实在是味同嚼蜡,毫无趣味,还不如去做几道四则运算来得有意思一些。
在这一群小太监中只有一人神情有些怪异,不住地朝孙淡递着眼色。
此人正是吕芳,吕芳这段日子过得舒畅。虽然孙淡为了使他能够正常成长起来,不想让他过早牵涉进皇宫两个娘娘的明争暗斗之中,也就没向陈皇后和毕云他们推荐。
可这个吕芳果然是个人物,竟在一次偶然见到陈皇后的机会中,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点明了自己同孙淡的特殊关系。
如此,竟引起了陈皇后的注意,又觉得这个小太监聪明伶俐,就随手收到身边贴身侍侯。
如此一来,孙淡的两大弟子,吕芳跟了陈皇后。而陈洪则做了黄锦的心腹和张贵妃手下最受宠的内侍。这个两个家伙,已经初露未来司礼监一二把手的风采。
孙淡见他挤眉弄眼,这才愕然发现今天陈洪没有来上学。这个吕芳肯定有什么要紧话要说吧?
看看时间,已是中午,孙淡这才说了一声:“今天就这样吧,今天的课外作业是:去找一个普通的县份,分析去年秋税的组成部分,看农税和商业税各占多少。下课。”
吕芳慌忙喊了一声:“起立!”
“老师再见!”所有的学员同时鞠躬。
下课之后,孙淡随便寻了个由头让人把吕芳叫进自己的房间:“吕芳,你可有事要找老师?”见没有其他人,孙淡这才问。
吕芳忙上前一步,小声道:“禀先生,张贵妃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昨天才告诉了陛下。如今,陛下正在张贵妃那里欢庆。”
孙淡点点头:“此事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吗?”
吕芳有道:“老师你今天有没有发现陈洪没有来?”
孙淡:“老师已经发现了,吕芳,你知道陈洪为什么没有来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吕芳迟疑半天,才道:“这几日,陈洪老到太医院去给张贵妃抓保胎药。不过,学生还是发现了一同寻常的东西。这个陈洪好象在问麝香的事情……太医院肯定没有这种东西。陈洪今天一大早就出宫去了。学生认为,陈洪肯定找麝香去了。”
“什么!”孙淡惊得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