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纶的脸色微变,继续发问道:“是长辈们让你难堪了?还是下人们薄待你了?”
小桃依旧闷声不语,她知道,自己这会不说话比说话还要有用处。
下午的时候,她一个人想了很久。如果,继续容忍杜鹃压在自己的头顶上作威作福,也许,她还等不到新奶奶嫁进门来,就已经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她害死了。
就像是夏九所说的那样,她是从二夫人的身边出来的,是名符其实的老人儿。院里的丫鬟们都怕她,而且,对她言听计从,甚至,就算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无所谓。
今儿砸得不过是一只果盘,几颗杨梅,若是一只花瓶又或是一件珍贵的古董玉器,那情形又会如何?
如果,杜鹃有意想要陷害她的话,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而且,杜鹃在朱锦纶的身边,伺候的时间最长,若是有心挑拨的话,也是机会多得是。
一个是在主子跟前儿得宠的老人儿,一个是刚刚进府,却人人眼红的小丫头,要人脉没人脉,要地位没地位,要身份没身份……两两相比,自己岂不是要一直从头输到尾,永无翻身之日。
杜鹃的咄咄逼人,让小桃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急。朱锦纶是她最大的依靠。就像当年家乡发大水一样,她被卷进浑浊不堪的河水里,手边唯一可以抓到的就是那根浮木。
“二少爷不要问了,奴婢不想说别人的坏话……如果有人做错的话,那一定是奴婢自己……”小桃喃喃自语道。
朱锦纶闻言,眼中出现几许探究的意味,很显然,他对她的话,有些上心了。
小桃缓缓平复呼吸,忍住眼泪,随即在朱锦纶的面前站好,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一副梨花带雨地模样,却又故作无事道:“奴婢方才想念起家人,一时有些糊里糊涂的,乱说了许多话,还望二少爷莫怪。”
朱锦纶见她对着自己微笑,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开口道:“你真的没事?”
小桃蓦然抬头看向他,泪眼朦胧道:“奴婢没事。”
朱锦纶又道,“别胡思乱想了,若有人欺负你,为难你,你只管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到时候闷出病来,反而麻烦。”
明知,她有话不肯说,但也没有追问下去,因为朱锦纶心中有数。
小桃哭哭啼啼了一通之后,便被朱锦纶带了回去。那两个随行的丫鬟,将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回去之后,立马告诉给了杜鹃知道。
杜鹃正在因为二少爷没吃晚饭而担心,听闻这件事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那丫头是不是想告状来着?”杜鹃压低声音问道。
“没……那倒没有。小桃姑娘只是一个劲儿地哭,谁也没说,谁也没提……”
杜鹃冷哼一声:“那她岂不是白哭了一场?”
“小桃姑娘只是哭得伤心,惹得二少爷差点生气。不过,到最后她还是没说什么话,二少爷就把她带回来了,这会正在屋里梳洗呢。不过,二少爷不在,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杜鹃想了想道:“现在不行,等我伺候完二少爷用饭,再去看她也不迟。”
生气归生气,经过这件事,杜鹃认定小桃是个十分懦弱的人,被人欺负了,却连告状都不敢……这样的人,活该天生被人欺负!
杜鹃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告状,甚至,还巴不得她会像个怨妇似的和二少爷吐苦水,抱委屈呢。
倒打一耙这样的事,她做得太多了。何况,还有那些院子里对她言听计从的丫鬟,随随便便找出来一个,都能让“恶人先告状”的小桃自讨没趣,落败收场。
杜鹃想象着小桃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禁再次发出一声冷笑。
她的能耐也不过如此。
二少爷不喜欢爱哭又麻烦的女人,偏偏她就非要用这一套,一来二去,不惹人嫌弃才怪呢。
看来,她的好日子,也快要到了头了。
……
还没吃晚饭的朱锦纶,被父亲朱峻叫到了书房训话。之所以责备他,还是因为早晨的时候,他姗姗来迟的缘故。
朱峻的书房布置优雅精致,到处可见,价值连城的古董和字画,这些东西,都是他多年来从大江南北收集回来的宝贝。
朱峻很看重这些东西,所以,每日临睡之前,他都会特意过来看看,偶尔拿出一件,品鉴把玩一番,自得其乐。
朱锦纶很少被父亲训话,今儿却是个例外。
“如今,你也是个大人了。有些话,为父不好说,但你心里也该有个主意。下等人终究是下等人,别把那种女人太当回事儿了。”